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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神明万岁。”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一会儿要和文婷说的话,没意识到下课时间已经到了。她好像是害怕见到我,同上回一样,赶忙收拾了画*离开教室,我赶忙追上去,顾不得自己赤*着的身体和吊在一边的浴袍,和一个变态一样,光着脚底板啪嗒啪嗒地尾随文婷而去,地砖的冰冷从脚底传到全身,这时我在意识到,自己的脚底已经被汗shui*透了,在走廊的地上留下了一连串滑稽的脚印。
“文婷,你等我一会儿。”
听到了这话的文婷走得更快了,几乎是慢跑着转入了楼梯间,**鞋踏着楼梯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楼梯间回*,通常这个时间,在那堵墙上,应该会有阳光。我也跟着跑下了楼,因为没穿鞋,脚跟被坚*又冰凉的地震得sheng疼,褶皱的**也在晃*中左*右摆,像是一条捞出shui面不安分的活虾。
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文婷试图躲避,拒绝同我好好告别的原因,既然她不至于讨厌我,那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告别过于伤感,因为不想承受离别的悲伤而拒绝作离别的仪式。也罢,毕竟我也出于同样的原因而躲开了gao中的毕业典礼。一想到自那以后所有朝夕相chu的同xue便要各奔东西,开始完全不同的sheng活,心里便又一块东西堵着,总是不那么舒坦,但那又怎么样呢?说到底似乎还是一种懦弱胆小的体现,以及对不安和wei知的消极回避。离别就像sheng孩子,痛那么一段时间,接着就习惯了,时间会使得分娩的疼痛被遗忘,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同样疼痛的空虚和无聊,人便是在这样的两种无法逃避的痛苦中度过自己纠结空虚又轻飘的一辈子。
“文婷,你等我一会儿。”
但这种回避似乎反证了我在她心中地位的真实不虚,这种地位,在那么一个瞬间,使我狂妄自大的心灵沾沾自喜了一小会儿,当从玻璃反光里看到现实中我扭曲的身体和猥琐的脸之后,这种自喜便堕落成同等量度的自怜与自恶。而自我厌恶又使得我的心获得某种受*的建筑在拥抱恶之上的爽快。
“你走开,别来。”
她啪一下猛地推开楼底的那道门,外*一股热气也同时包裹了我赤*的身体,然后我下意识地想去擦蒙了雾气的*镜儿,才发觉自己全身什么都没有。而空气中的压抑分子已经积累到了极点。
又是一阵闷雷在不远的厚重雨云里发响,那是与建筑工地类似的噪音,又像满载钢筋的火车隆隆驶过闸道。大抵算是自然对文明对自身的拙劣模仿的怒吼。光脚踩在人行道上,*糙又滚烫,一滴热shui落到我的*肩上,“是空*的冷凝shui吧?”,接着是第二滴,滴三滴,于是夏天的最后一场雨便毫无疑问地来临,蔓延着铺天盖地,坠落得气壮山河,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时候,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好像云彩被打碎,漫天繁星坠落,一地的碎片反映这*洛克油画似的天。
街道已静已极,一个人也没有,不真实地简直就是舞tai布景,而我和文婷就是这出存在主*戏剧唯二的演员,也是自己这幕荒诞剧落幕之前唯二的观众。雨shui逐渐猛烈地坠落,人行道遇shui变成深*,gan裂滚烫的柏油路氤氲着灰尘味儿的shui汽,散发着工业城市特有的*锈香。泥土的*气和氧化铁的气味儿混杂在一起,无情地冲击着我和她的鼻腔,大滴又wen热的雨shuiwen情脉脉地打在身上,酥酥**,像是触了电,小时候在钢厂的澡堂里洗澡的记忆,就像深红*的氧化铁,经过雨shui冲刷,从不知何chu冒了出来,渐渐清晰。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文婷你别走啊。”我用*漉漉的手抓住了她同样*透的小臂。
“放开我。我不要再见到你。”她挣脱我的手。
“哎,你这是zuo什么呀?”我*毫没有意识到我没穿衣服的事实,只是*脑发热地吼着,完全是无意识地。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要再见到你,你快走啊,快点走!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吗?快点去啊!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去城市里啊。”还没说完她的*泪就*了下来。
我看着她雨中滴shui的黏在一起的*发和狼狈的脸,便一把迎上前去,抱住了她瘦弱gan瘪的身体,拥抱她之前,我从没意识到她是那么瘦小,像是抱着一捆*淋淋的柴火,散发着隐约的香气。她也好想知道自己就是一捆柴火,一旦淋了雨就失去了功能与价值,所以面向我,踢掉了脚上穿了一个夏天的黑***鞋,把脸埋在我滚烫又黏*的*口,嚎啕大哭起来,如同夏天那样忧郁,又像秋天那样绝望。我不禁诅咒着这像淋浴般浇在身上的雨。在抽泣颤抖和忧伤的释怀中,夏天终于结束了。
“哥……哥…….哥!”
“哎,别哭了,哥在呢,哥在,别哭,哥不走,不走了哦。”
雨越下越大,像雪bai的纱帘,连接天与苦难的人世间,把我俩的声音都盖了过去。低洼地积起了shui。此刻如果有行人走过,他会看见那雨帘包裹中的一男一女,男的赤身*体,女的光着脚丫,那是伊甸园里食用禁果前的亚当和夏娃。
尾声
第二天,天气依旧是浑浊的灰*,小雨淅淅沥沥。气wen断崖式下降,全城树叶一宿变黄,风吹来冷飕飕的。爸*开着车送我去了火车站,后备箱里是我的两大只行李箱——终于还是要走了。甚至直到出发前的一刻,我还有“反正时间还早”的错觉。
去火车站的路